雨境篇：第16章 疑心钟岭（2）

“他说的虽有道理，但牵强附会之感尤多。”陆寂离不喜欢甄宵，看他戴着面具，总觉得他是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宵小之辈。故而对他说的话，也不怎么信任。当然，甄宵的话确实有地方不尽不实。

“他的推断是有些偏差。巫女是在晚上就寝的时间逃逸的，一个商人买卖做得再大，如何能在大晚上进出宫城？这不符合常理。”白鸢给自己倒了杯茶，接着说道：“不过，他怀疑钟岭国，也不是没有道理。钟岭国的矿藏，终有一天会耗尽的，到那时，钟岭国既无良田又无行商之物什，肯定国力渐衰，到时三足鼎立之势不复存在。所以，从动机来解释，钟岭国未必不存在疑点；另一方面，商人虽然不能在夜间进出宫门，但他们却是钟岭国掌握其它两国信息最好的帮手。”

陆寂离恍然大悟道：“商人不一定是高手，但高手却有可能是商人！”

“你说的只是一种可能。但无论是商人还是高手，都是整个盗取青圭过程中的一环。”

白鸢边说着，边给陆寂离也斟了杯茶，递了过去：“你对甄宵最后说的那些话有什么看法？”

陆寂离思虑一番，小口啜饮那杯茶，缓缓道：“想要引蛇出洞，又恐打草惊蛇。绮兰门已经接受了委托，想来自有他们的行事方法。我们不能过多干涉，省得到时候兰艾又多要报酬。我们可以想办法试探一下钟岭国。孟琼君现在与姜炎关系有所缓和，不如干脆重新立一份约书，让姜炎先回东泠，青圭寻到之后先给孟琼君，再归还尧沐君。如果钟岭国确实心中有鬼，那他们必然有所动作，如果没有，东西二国也不算吃亏。”

陆寂离说完，望向白鸢，迎来的是他的一抹笑，那笑中有三分赞许之色。

————————————————————————————————————今日贾千慈又早早的去外头采药砍柴了。走之前嘱咐雀黛好好休息，不要到远处走动。

待在山洞里是很闷的，何况现在连个讲话的人都没有。雀黛低头看着自己的腹部，从微微隆起到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小小的山丘，已经一个月了。

她抚摸着肚子，感受着胎动，心中既有欢欣，又有酸楚。欢欣的是巫女一族的孕期只有三个月，一旦生下孩子，他们一家就能携手离开此地，去一处更适合居住的地方过日子；酸楚的是，这孩子一生下来便在这阴暗潮湿之地，自己连自己都照顾不好，逃亡的路上，不知孩子还要陪自己吃多少苦头…且为了不被人发觉一家人的身份，这孩子可能连个玩伴都没有。

想到此处，她很是自责，虽然千慈已经将青圭还了回去，但说到底，青圭若没有自己，终归无法发挥出它真正的力量。人间至宝，恐怕以后也就只能给人佩戴健身用了。

不，她摇了摇头，她虽然有错，但是她更讨厌被永远禁锢在皇宫里。他们没有剥夺她自由的权利，更没有剥夺她孩子自由的权利！可他们永远抓着巫女一族不放！她不要这绫罗绸缎、众人俯首、山珍海味、前程锦绣！她宁愿像附近村庄里的农妇一样，缫丝织布、生火做饭、喂鸡拾蛋，嫁一个值得托付的男人，生一两个乖巧的儿女，平平静静地度过这一生。

想到这里，她又回忆起两人花前月下的山盟海誓，想起他将自己搂在怀中，低声给自己讲房梁上那束夕雾的故事：有一位皇族的公子，小时候不受父亲的待见，一直寄居在奶奶家里。奶奶家隔壁有一个女孩子，名字就叫夕雾，两人青梅竹马，常常在一起开心地玩耍。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几年，夕雾的父亲就不允许夕雾和这位公子玩耍了，理由是他的女儿以后要嫁给有学识有能力的大丈夫，不能嫁给这个不学无术之人。公子听闻之后立刻下定决心，今后要有一番作为，光明正大地将夕雾娶回家。所以，夕雾的花语就是‘热烈的思念’。后来他不断努力，终于让他的父亲认可了他，把他接到本家来好好培养，几年之后，他果真变得学识渊博，在政事上亦颇有建树，这之后，他亲自去了夕雾的家，迎娶夕雾作为妻子。

听到这儿，雀黛问：“那后来他们是不是一直幸福快乐地长相厮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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