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萧挞凛之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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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州一战之后的辽军继续南下，萧麒深明辽军的后勤系统简单实用，根本不需要稳定的粮道，因此她命令辽军绕开宋军坚壕苦守的大城市一路南下，并将被甩在后方的城市分兵包围。辽军骑兵一人四马，轮番坐骑，因此速度极快，就连萧麒都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辽军已经兵临澶州城下。在这里，滔滔不绝的黄河江水和城中宋将高琼的拼死抵抗终于使得辽军前进的步伐暂时放缓了，萧麒也就命令辽军鸣金收兵，准备明天再战。

入夜，夜凉如水。萧麒缓步走出帐外，遥望着万家灯火之中的澶州。灯光之中的河山千娇百媚，照耀萧麒那永远不可能去往的黄粱一梦和近在眼前的充满希望的未来。这澶州的结构很奇特，黄河正好在其中横插而过，将此城分为南北两个部分。而中间那座桥则是跨过黄河天堑的唯一手段，如若澶州失守，宋朝首都汴京到辽军部队那犬牙般锐利的锋线之间就将无险可守，平原利于辽国骑兵部队展开，不利于宋军步兵作战，那样曾经繁荣富强的大宋帝国那不停跳动的心脏就会毫不保留地呈现在辽军的刀锋之下。现在的萧麒伸手就可以取下宋国的灵魂，可是她却一点都感觉不到欣喜若狂，反而有点投鼠忌器。往前再走一步既是混一天下的春秋大梦，可萧麒却怎么也迈不出那一步。回头看了看帐中已经睡下的隆绪，萧麒又看看远处渐渐飞起的孔明灯，看得出神，仿佛在那孔明灯的背后，便是时光的隧道。萧麒的目光越过了几十年的风尘，心灵也就跨过这秀美的窗户，来到了十多年前，一片黢黑之中的晋安寨。

突然，无数孔明灯慢慢飞起，如同所有人心中冉冉升起的希望。一盏孔明灯算不上明亮，可是无数展飘扬的孔明灯凝聚在天上，温暖的灯光星星点点。萧麒还记得，那时候，耶律瑾正用温暖的手托着自己的下巴。他可真是细心，萧麒宁愿相信那孔明灯是耶律瑾为了讨好自己，从天空之中将银河取下，挂在了自己的面前。

“先帝爷……我……”萧麒想到这里，突然双手合十，看着自己和耶律瑾那一幅幅幸福的曾经在自己眼前放电影一般地放映着，画面里的耶律瑾仿佛就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好久都没跟他说话了，萧麒眨了眨眼，继续说道：“请原谅我……我现在站在您春秋大梦的边缘之上……也就是您凌云壮志的边缘之上。我再走一步，就能实现你的凌云壮志了。可是对不起，我不再走这一步了，您在那天，孔明灯下许的愿就是想要混一乾坤，而我……在那一天许下的愿就是保护你和我们的子子孙孙……所以不管怎么说，请原谅我。”

随即，萧麒收住脸上唯一的温情，转过身去，回到了军帐之中。军帐里，萧挞凛、耶律奚底、萧继先、王继忠等一干武将早已在那里等他了。萧麒清晰地看到坐在萧继先和耶律奚底之间的王继忠非常地不自然，因为身边的两员辽国旧将正一脸不自在地看着他，仿佛看着一个异类一般。萧麒没有理会他们俩，但也觉得这事完全能够理解，王继忠是宋朝降将，这回跟宋朝交战却还把他带上，萧继先和耶律奚底当然觉得有些奇怪，那种感觉就像是身边有个打入自己内部的敌人一样。不过萧麒亲自点名带上王继忠，也自有自己的考虑。

“众将……哀家有种感觉。”萧麒静静地说道，那语气冷若冰霜却暗暗流动着认真和肯定的热流。众将抬起头来，他们突然觉得那种感觉不是预感，而是铁定会发生的事实。随即，萧麒看了看天边的澶州城，皱了皱眉，目光空灵而深邃，仿佛能穿透澶州城坚实的城墙：“我感觉……宋朝的皇上要来了……”

“太后娘娘，依末将看，御驾亲征必须是必胜之役，否则天子有失，于国不利。那宋朝皇帝又胆小如鼠，岂是那么容易出来的？”耶律奚底颇有些疑问地说道。

“嗯，是的。那是御驾亲征的一种情况，另一种情况则是迫不得已。如果我是宋帝，现在摆在我面前的无非两条路，要么迁都看举国沦丧，要么冲上来把血流干。”萧麒冷冷地说道：“中原士子名流不少，他们都该知道国都多么重要。如果今天丢汴梁，那么金陵、长安和成都都守不住……大辽国不会放弃一个陪都南京，他大宋国再次，也不能把首都都丢给我们……”

“如果大宋皇帝来了，那宋军必然士气大振，这样对我们非常不利。”萧继先皱了皱眉。

“所以明天必有一战，也必是血战……”萧麒说完抱拳看了看面前的将军们，冷冷地声音里也突然出现了久违的坚毅，这种声音就像是萧麒突然回到了二十岁的时候，还能在阵前舞刀弄枪的时候：“所以众将……辽国的国运就肩负在诸公的身上了，请不要忘了，母亲和皇上，都在背后注视着你们。愿先辈的荣光保佑我们，明天凯旋归来……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身边的众将看见身为太后娘娘的萧麒都已经如临大敌，萧麒眼中的坚毅很快就透过目光在他们的眼中传递，很快，那如钢铁一样的目光就充斥了整个大帐。这次的山呼万岁，虽然声音低沉，却弥足坚毅、声似怒涛。它不像是文武百官虚无的山呼万岁，却像是壮士易水之前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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